第101章 现金幽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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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率先弯腰，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条散发着陈腐气味的黑暗维修隧道入口。

骇爪如梦初醒，一把将最后的硬盘塞进背包。

深蓝手忙脚乱地关闭了最后一个监控屏幕，深吸一口气，仿佛要跳进万丈深渊，也咬牙钻进了那漆黑的管道。

合金暗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、严丝合缝地关闭，将外界的警报、枪声、混乱彻底隔绝。

维修隧道内，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，瞬间吞噬了三人。

仅有露娜手中一支强光战术手电射出的狭窄光柱，刺破黑暗，照亮前方布满油污、积水和锈迹的逼仄通道。

空气污浊不堪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、霉菌和某种化学药剂残留的刺鼻气味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颗粒感。

脚下是湿滑的金属格栅和凹凸不平的水泥地，稍有不慎就会滑倒。

管道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，发出单调而冰冷的“滴答”声，更添几分阴森。

“跟上！保持安静！”

骇爪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，她移动的速度极快，脚步却轻得像猫，强光手电如同她的眼睛，精准地扫过前方每一个可能的障碍和岔路口。

露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，背包里的设备硌得她生疼，忍不住低声抱怨。

“管道图记在我脑子里。”

骇爪头也不回，手电光扫过一个锈蚀的阀门，“左转，注意脚下油污。”

深蓝落在最后，一个趔趄，他差点摔倒，手扶在冰冷的管壁上，摸到一手黏腻的油污，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。

“快！去能洗热水澡的地方。”

骇爪简单粗暴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幽默。

她没有说具体地点，这是最高级别的保密。

他们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穿行了仿佛一个世纪。

身后安全屋方向传来的沉闷爆炸声和更激烈的交火声（显然是郑国雄的人在西侧泵房扑空后，又回头去强攻安全屋了），如同遥远地狱传来的闷雷，提醒着他们危机的迫近。

终于，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流动的空气。

骇爪示意停下，关闭手电，侧耳倾听片刻。

确认安全后，她推开头顶一块伪装成废弃物的沉重格栅盖板。

清冷的夜风瞬间涌入，带着新鲜空气和远处城市模糊的喧嚣。

他们爬出管道，发现自己身处船厂最外围靠近海边的一片荒草丛生的乱石滩。

身后是如同钢铁巨兽般矗立的废弃船厂轮廓，前方是波光粼粼、倒映着对岸璀璨灯火的海湾。

几艘晚归的渔船发出低沉的马达声。

“走这边！”

骇爪没有丝毫停留，带着两人沿着嶙峋的乱石滩快速移动，很快来到一处隐蔽的小型货运码头。

一艘不起眼的、挂着“xx海鲜运输”牌子的老旧铁壳船正静静地停泊在简易栈桥边，船上一个穿着胶皮围裙、渔民打扮的中年汉子正百无聊赖地抽着烟。

看到露娜三人，他立刻掐灭烟头，扔下缆绳。

三人迅速登船。

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，铁壳船缓缓驶离栈桥，融入维多利亚港繁忙的夜色航路之中。

当铁壳船在昂船洲海军基地一个僻静的军用码头靠岸时，天边已泛起鱼肚白。

经过严格的层层身份验证和消毒程序，三人在一名沉默的勤务兵带领下，穿过戒备森严的营地，最终进入了一栋毫不起眼的、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水泥建筑内部。

这里与安全屋的冰冷科技感截然不同。走廊墙壁刷着朴素的军绿色，空气里是消毒水、汗水和淡淡机油混合的味道。

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。

推开一扇厚重的防爆门，里面是一个宽敞的作战简报室。

巨大的电子沙盘占据中央，墙上挂着香港及周边海域的巨幅军用地图。

威龙正背对着门口，站在沙盘前，双臂抱胸，凝视着上面闪烁的光点。

听到门响，他缓缓转过身。

威龙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，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同鹰隼般锐利，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。

他的目光在露娜、骇爪和狼狈不堪的深蓝身上扫过，最后落在露娜身上，微微颔首：

“干得漂亮。红狼和牧羊人的信号已经确认，他们被关在西贡临时羁押中心，暂时安全。郑国雄的人强攻安全屋，只找到一堆被物理熔毁的废铁和一个空的撤离通道，气得差点炸了锅。”

“你都不知道有多险！”

骇爪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，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。

“恐惧是正常的，重要的是克服它并完成任务。”

威龙的声音沉稳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。

他看向深蓝：

“深蓝，你提供的‘灰狗’案卷和林国栋的线索，价值巨大。虽然这次郑局长反应很快，但也暴露了他手中这张‘幽灵牌’的存在。”

露娜走到电子沙盘前，调出了香港地图，在林国栋最后消失的区域和几个可能的隐匿点做了标记，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：

“林国栋是关键。郑国强不惜动用‘灰狗’强攻安全屋，甚至暴露了这张牌，说明林国栋掌握的东西，或者他本人作为‘现金幽灵’枢纽的价值，足以让郑国雄铤而走险。我们必须在他被‘精神病化’消失之前，撬开他的嘴。”

“同意。”

威龙点头，“保安局那边因为西贡的闹剧和扑空，内部压力巨大，郑国雄暂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阻挠。这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
他目光转向骇爪，“骇爪，我需要你利用基地的最高权限，秘密接入警务处的内部网络，特别是负责林国栋‘精神鉴定’流程的相关医院和鉴定中心系统。我要知道他们安排的时间、地点、参与的‘专家’名单，以及……任何可能提前接触林国栋的可疑人员记录。”

“小菜一碟！”

骇爪立刻来了精神，疲惫一扫而空，眼中闪烁着黑客的兴奋光芒。

威龙又看向深蓝：

“深蓝，继续深挖辩护律师张维仁。特别是他最近的活动轨迹、通讯记录，以及他名下或关联的、可能用于藏匿‘灰狗’成员或转移资金的‘安全屋’物业。林国栋暴露后，郑国雄很可能会启用其他‘灰狗’进行转移或灭口。”

“是！前辈！”

深蓝挺直了腰板。

最后，威龙的目光落在露娜身上：

“露娜，你负责总协调和行动预案。记住，我们的对手不仅狡猾，而且掌握着规则内的破坏力量。这次行动，要快，要准，更要……无懈可击。”

简报室内，彻夜奔波的疲惫被一种新的、更为凝练的斗志取代。

窗外，驻港部队营地在晨曦中苏醒，嘹亮的军号声穿透薄雾，回荡在维多利亚港的上空。

红狼和牧羊人用钢铁之躯引开了追兵，露娜、骇爪和深蓝则如同数据幽灵般悄然回归。

一场围绕着“现金幽灵”林国栋的、更为凶险的暗战，即将在这座沐浴在晨光中的军营深处，悄然拉开帷幕。

真正的交锋，现在才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