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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黯淡得如同林中朽木一般的母亲,阿鲁台一阵心酸,想劝慰几句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听了母亲的训示,又来不及解释,就叫婢女为母亲做好了转场的准备。他又能说什 么,各部间相隔十里、百里,战败的时候,他说话还管事;战胜的时候,很多人就不可一世了,他根本约束不住,他们把征战和抢掠当成一种荣耀,就像盗马贼,哪一日不盗了, 手都痒痒。新可汗阿寨只是他手里的一张牌,因无尺寸战功,又是在大明长大,在各部中没一点威望,无所号令。曾为可汗后妃的洪高娃也因可汗已死近二十年而不再被人看重。 其实,阿鲁台的骨子里同样奔跑着震颤大地的马蹄,他的雄心是像成吉思汗一样一统蒙古草原,他还指望着属下去浴血奋战呢,所以,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他想,有每年到明廷的朝贡,有鞑靼使臣的巧舌如簧,有和皇上身边太监的关系,有妹妹的原因,稳住朝廷,稳住皇帝不成问题。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属下杀死了大明兴和守将王唤,而明朝皇帝到老了还会动这么大的肝火,浩浩荡荡,御驾亲征。真用自己这两万多勇士去拼杀,无异于以卵击石,没了这些人,也就没了他阿鲁台,不,是没有了整个鞑靼部在草原上的立足之地。瓦剌马哈木的那个小崽子脱欢在草原的风雨中越长越壮实,尤其是承袭顺宁王后,称霸的气势已然显露,连自己这只老鹰一不留神也被他拔了些羽毛,虽然损失不大,却也尽显了他的狂野、 凶狠和无情,草原上这只危害群羊的饿狼长大了。他阿鲁台既要应付南面的大明,又要防御西面的瓦剌,两面临敌的滋味实在难受。
阿鲁台思绪万千,胸中拥堵,快马加鞭,跨进金顶大帐时已是气喘吁吁,里面已聚集了可汗阿寨、部族头领买驴、把秃、也先土干和长子失捏干等十几人。他又一次习惯地径直走向上座的老虎皮座椅,忽见可汗阿寨已坐了,心里梗了一下,还是坐到了阿寨的右下手。他的心中虽有了主见,还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,遂朝阿寨点点头,言道:“我虽使了 疑兵之计,想调虎离山,明朝皇帝不上当,仍麾军北进,攻万全的人马已全部撤回。明军现距阔滦海还有五六百里,刻不容缓,诸位议议该如何应对。”
“王爷记得,我曾随伯兰达悄悄出使南朝,和那帮子官员有一些接触,”买驴是阿鲁台的远房亲戚,也是他的心腹,最了解阿鲁台,二人私下里已就避敌之策议过几次,稍一沉思,言道,“南朝对我部和瓦剌又各有过一战,由此,我深知明帝用兵谨慎,且又人马众多,几无可乘之机。我以为,饿狼来了,牛羊总要避一避。”
“那王爷也是南朝封的,不叫也罢。”面对南朝的一步步逼近,阿鲁台心绪烦乱,数年来的结好谁都不再留恋,连大明皇帝钦封的“王爷”的称谓,他都觉着别扭了。但称呼了十来年,大家习惯了,反过来,若是称本雅失里当年封他的“太师”,又觉低了些,倒不知称呼什么好了。
也先土干不以为然:“饿狼吃不掉猎犬,暴风吹不走雄鹰。远道而来的明军人困马乏, 若选个山坳设伏,用长生天雷霆的利剑一定会劈死这些入侵的南蛮子,斡难河的子孙什么 时候也不会屈服!”
失捏干看了父亲阿鲁台一眼,又白了白也先土干,想起上次对阵时也先土干脚下抹油的态度,站起道:“我恨不能马上把那皇帝的头颅摆上祭坛,想是想,可我做不到。你脖子上长的又不是牛头,以三万对几十万,这点家底拼光了,我鞑靼还能在草原立足?”
失捏干比父亲略矮些,圆脸上镶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和鹰钩一样的鼻子,加上两道短短粗粗的三角眉,活脱一个老鹰再世。
“要做白毛风里顺风的羊群你做好了!”也先土干“霍”地站起,毫不相让,“黄金家族的血液里没有懦弱的血,白毛风吹走的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羊群!”
“你既是条狼,又混到人群里干什么?”失捏干反唇相讥。 长期以“汗族”的血统自居,却不被别人认可。也先土干的部族能上阵的青壮年也有近两千人,实力很强。失捏干没少在他的部族上动心思,明里示好,暗里笼络,但也先土干的部族大多是他的亲戚不说,他待大家也很好,常有些恩惠,所以,阿鲁台父子有心搅局却搅不成,由此不敢小觑。
“够了!”眼见着两个大头领剑拔弩张,就要动手,这样吵下去却毫无意义,阿鲁台不管不顾地吼了一声,也觉过分,向阿寨可汗点点头,继续道,“蒙古包没漏洞,雨雪打不进来;亲人不离散,就不会经受太多的磨难。一斧砍不倒合抱的大树,乱箭射不穿巨大的苍穹,广袤的草原大漠有的是山岭沟壑。我意已决,按买驴所言,暂时避一避,各部族分散退走,目标小好隐藏,留着脑袋吃肉,总比在草地里啃泥土好多了。”
“太师高见!”买驴纠正了对阿鲁台的称谓,“十几个部族分头一走,南朝皇帝追都没法追,也只有干瞪眼了。凭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分兵搜寻的。”
“可汗以为呢?”阿鲁台问阿寨。 “太师的主意高,大地广袤,河流绵长,拨一些人马给我,也让我展翅高飞、翱翔千里吧!”阿寨虽来了几年了,但他知道,这个部族是阿鲁台的天下,不说话、不做主就是最好的可汗。他的母亲洪高娃也常常给他讲过去几个可汗被杀的血腥,他也就乐得个无所事事。
也先土干瞪了瞪眼,又瞄了一眼不说一句硬话的傀儡阿寨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与其受气又不被信任,何如借分部迁徙之机远走高飞呢?霎时,一束彻底脱离阿鲁台的阴光从他心头一掠而过。
明朝大军赶到时,阔滦海边已是一片过分的狼藉,满地都是笨拙的辎重,破旧的马鞍, 丢弃的衣物,甚至还有一些仓促中遗忘在圈里的牲畜,几近饿死。
是否继续追击呢,永乐犹豫了。 他来到辎重前仔细辨认,虽说东西不少,都是些笨拙且无用的;再去看圈里的牛羊,几乎看不出是仓皇中丢弃的痕迹,是诱饵? 多路将领来报,阿鲁台无力对抗天兵,分散着朝多个方向逃了。是进是退?永乐一时不能决断。前队督粮官李庆悄悄对他说过粮草不足,且后运不济,若再耽搁,大军或将断粮。永乐怒目圆睁,又要发火,可缺粮是个军事秘密,若被敌兵知道,那就危险了。再者, 后运督粮官孟瑛、赵羾又不在跟前,朝谁发火他选不准目标。
文臣武将一大群人围着,几十万大军在等待部署,就这样退了?他下不了台,正不知如何是好,杨荣说:“陛下,正如诸将所言,阿鲁台各部尽弃辎重,四散奔逃,部众离散, 损失显见不小,我大明不伤一兵一卒,皇上所征之目的既达,是上天助我,又何必拘于一 战?”
永乐环视远方,阔滦海波平浪静,映衬着云来云往的蓝天,几只水鸟蜻蜓点水般在水上嬉戏,自由自在,转瞬就飞远了。偌大的草原,无尽的荒漠,阿鲁台的主力会遁向何方, 又会追到何时呢?粮草不济,几十万大军困于草原,那是天大的危险,比他的面子重多了。
永乐的目光扫向身边的文武群臣,一个个焦虑的神色,让他更觉毫无目标追击的重重危险,这危险不是来自敌人,而是来自自己。他无奈地“唉”了一声,下旨焚毁了阿鲁台所弃辎重,宰杀了阿鲁台遗留的牲畜,就地埋锅造饭,将士们饱餐一顿,班师回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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